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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魁楚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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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魁楚郎

從稻花村出來後,蕭碧濤和眾弟子就連忙告辭了。

王婉看著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感慨萬千,她牽著楚朦神色暗淡,開口向沈清語他們道謝時卻不卑不亢:“今日之事,多謝各位了,若沒有你們,也不知他們何時才能解脫,在此,我代他們謝過各位。”

說完,又深深行了一禮。

“楚夫人不必掛懷,除魔衛道,本就是我等修道之人的分內之事。”沈清語說:“現在迷陣已破,相信不久,這裏又會變成一片熱鬧祥和之地。”

聽沈清語一說,王婉扯出了一抹笑:“若是那樣,便是再好不過。”

楚朦也並非什麽都不懂,今日這孩子一直沒有鬧騰,安安心心地陪在王婉身邊,到了臨走時,他給謝行止塞了兩個糖,並小聲說道:“哥哥,謝謝你帶我來找我娘,阿娘說做人要知恩圖報,這是給你的謝禮。”

經過昨夜,他已經不討厭這個給他下禁口術的人了。

謝行止看著手裏那兩顆小小的牛乳糖,蹲下身來與楚朦平視道:“謝謝你的糖,哥哥很喜歡。”

他輕輕摸了摸楚朦的頭,臉上帶著純粹的笑意:“你是要跟你阿娘去找爹爹嗎?”

楚朦點了點頭。

“找到你阿爹後,一家人好好的生活,沒有什麽是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了。”謝行止臉上掛著笑,眼中帶著難以察覺的羨慕和難過。

楚朦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,對此,謝行止只是輕輕說了一句:“你長大以後就明白了。”

傅言涼被謝行止安排去護送二人,臨走前,顧歡還拉著傅言涼一個勁的道謝,說是自己在昨夜給他添麻煩了。

傅言涼長顧歡好幾歲,見小姑娘一本正經的模樣,一時間哭笑不得。

三人走後,就只剩沈清語、謝行止和顧歡三人。

顧歡對傅言涼的印象不錯,連帶著對謝行止的態度都好上不少,看著遲遲不動身的謝行止,顧歡問道:“謝掌門,你不跟傅長老一起走嗎?”

謝行止瞧了眼她身旁的人,嘴角扯起一抹笑:“之前謝姑娘說請我吃飯,我打算吃完飯再走。”

“……”

沈清語默默瞧了他一眼,淡道:“既然如此,那走吧,記得吃完走人。”

謝行止:“……成。”

三人就近找了一個城鎮,因為是請謝行止吃飯,所以沈清語讓他挑地方。

謝行止很不客氣地挑了蓉城最大的客棧。

客棧修的很是氣派,雕梁畫棟,彩繪屏風,廊曲蜿蜒,越過正堂,裏面是個四四方方的露天大院,四周屋檐掛滿了當地特繪的十二花神燈,富華不顯俗氣,院中書臺高壘,說書先生端坐上方,一手縷著山羊胡,一手持驚堂木,神色悠然。

下面廣設桌位,聽客滿堂,桌上擺滿花生瓜果蜜餞等消遣之物,一邊吃著,一邊聽著,好不愜意。

沈清語不喜歡人多的地方,打算要個廂房,但顧歡第一次出陰山境,見什麽都新鮮,纏著沈清語說要聽說書。

沈清語無奈,選了二樓靠走廊的位置,既不用人擠人,又方便顧歡聽書。

小二問三人要吃什麽時,也是謝行止點的菜。

等菜上完,沈清語看著這一桌十分符合她口味的菜,對對面坐著的人又多了幾分猜測。

謝行止見沈清語直勾勾地看著他,挑了挑眉,笑道:“謝姑娘這麽看著在下作甚?莫非是覺得在下容色上佳?”

顧歡險些一口茶噴出來,這人說話也太輕佻了些,隨後忍不住悄悄打量沈清語的神色,見她沒有動怒的意思才放下心來。

沈清語貌似將他的話聽進去了,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,才評價道:“尚可。”

謝行止笑得更加張揚,引得過路的人都紛紛側目。

“能得謝姑娘誇讚,是在下的榮幸。”說著給沈清語夾了好些菜,見沈清語盯著碗裏的菜,他又補充道:“放心,筷子幹凈的,我還沒用過。”

見他這樣子,沈清語原本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,淡淡“嗯”了一聲。

“啪——”,驚堂木的拍案聲從底下傳來。

顧歡側頭望去,只見說書先生緩緩開口:“上說仙門故事,下說蓉城家常,三寸不爛之舌,講盡不為人知,今日茶裏問江湖,明日行路客匆匆,今日老夫要講一段蓉城家常,名為花魁楚郎。”

書開戲起,說書先生抑揚頓挫,跌宕起伏的講述著,只聽他厚重的嗓音在耳邊縈繞:“浮生若夢,兩相歡好,浮生閣裏楚郎絕,千金為博君一曲,據說這楚郎原叫楚熙然,本是窮鄉僻壤裏的人,因家境困難,到蓉城謀生,怎料被浮生閣的閣主看中。”

沈清語雖在吃飯,卻留了一耳朵,聽到這兒,眉頭微微蹙了起來,輕聲道:“楚熙然?難道是楚夫人的夫君?”

她沒想到,他們隨便找的地方,竟跟楚夫人到了同一地方,既然如此,還不如幾人一塊同行。

“對啊,就是這兒。”謝行止明顯早就知道,跟他們幾人分開走,純粹是為了跟沈清語單獨處。

沈清語疑惑道:“可我明明記得楚熙然在信中提到的是燈城?”

謝行止夾了一筷子沈清語面前的水晶小籠包,道:“蓉城盛產花燈,花燈工藝精湛,因此人們又稱燈城。”

沈清語瞬間覺得面前的菜不香了,擱下筷子問道:“那你之前怎麽不說?”

謝行止嘴裏嚼著小籠包,理直氣壯道:“你又沒問我,讓我怎麽說?”

“……”

沈清語不想搭理這人,跟顧歡一起側頭聽花魁的成名之路。

浮生閣乃是蓉城最大的青樓,裏頭不管是枝頭芙蕖,還是烈日紅蓮,什麽姑娘都有,恩客眾多。

眼下聽書人群裏就有,只聽他們七嘴八舌,議論紛紛。

“這位楚郎,雖說是窮村僻壤裏出來的人,但上天恩賜,給了他副好皮囊,長的那叫一個……一個……”

這人沒讀過什麽書,糾結半天才吐出句:“一個好看,就跟朵花似的。”

如花似玉向來是形容女子的,現下被這人用來形容一個男人,卻也沒人計較,想是那楚郎長的確實好看。

“就是,這楚郎長得好看也就算了,還會吹蕭,本是浮生閣裏的樂師……”

“沒錯,那閣主還挺賞識他,閣裏的人都尊稱他一聲楚先生。”

有的女子大膽,也跟著插話:“我曾聽過楚先生吹蕭,真是餘音繞梁,叫人久不能忘。”

說完還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,有個壯漢打趣道:“沒想到你一個小女子,還去過浮生閣呢?”

那臉紅的女子,連連擺手解釋:“不、不是……我沒……沒去過……”

“是嗎?那你怎麽知道那姓楚的吹蕭好聽?”

“……我……我去浮生閣的門口悄悄聽過……”後面這句聲如蚊叮,但依舊沒逃脫眾人耳。

人群裏發出一陣爆笑。

“……哈哈哈……小姑娘,想不到你年紀不大,色膽不小啊,竟跑去偷聽,在下佩服。”

還有人打趣道:“不知姑娘除了聽見那位公子的簫聲,可還聽見什麽有趣的聲音?”

那姑娘實在,回問道:“什麽?”

那人孟浪道:“還能是什麽,當然是紅浪翻湧,男歡女愛啊。”

那姑娘反應過來,臉色紅的能滴血,最後招架不住,提著裙子小跑出門。

眾人又是一陣大笑。

顧歡雖然活潑熱情,但也聽得臉皮發燙,她本以為沈清語是個面皮薄的,側目望去,卻見那人面無表情,神色寡淡,就跟聽人誦經一樣,毫無反應。

顧歡本想默默地繼續聽,但還是沒忍住,她悄悄靠近沈清語,低聲道:“謝姐姐,你聽這些臉都不會紅嗎?”

沈清語僵了一下,但在外人看來,她完全沒動。

倒是謝行止先放聲笑了出來,看樣子,這小丫頭對沈清語認識的不夠全啊,不然就該知道沈清語臉皮是薄,但有事在身時,聽這些,也只是當做搜集情報而已,壓根不會放心上。

不過話說回來,他倒是真沒見過沈清語臉皮紅是什麽樣子,這人生的清冷,卻長了一雙桃花眼,這桃花眼吧,又少了些繾綣勾人的意味,多了些清冷疏離。

他想,沈清語若是臉紅起來,應是人面桃花,風情無限,沒人能招架得住。

對於這兩個二貨,沈清語只是掀起眼皮,煙波月瀾似的淡淡看了顧歡一眼,又轉頭看了謝行止一眼。

顧歡立馬將頭扭回原處,一臉的“我什麽也沒說,什麽也沒問,我什麽都不知道”。

倒是謝行止,對上她的視線,反而笑著迎了上去。

“……”沈清語又跟顧歡一樣,默默將頭偏了回去。

看著剛才那口出孟浪的男子,沈清語感覺這人有點眼熟,但因位置關系,她只能看見一個背影,看不到那人的全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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